第四百五十四章恬适悠然

永乐宫，悠然殿。

长夜漫漫，叶汐月从未有早睡的习惯。而是见着烛花儿，甚为惬意。

戚璟瑶则是不曾通传，自顾着进了殿，却见烛火映下，叶汐月正在桌前，垂首缝制着什么。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看来陛下赐你悠然殿，倒是恰如其分了。”

循声而望，叶汐月骤然反应过来，却将手中之物慌乱地藏于身后，急忙施礼道：“臣妾不知是皇后娘娘凤驾前来，有失远迎，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这慌张的模样，与昔日的‘女将军’的英姿飒爽可是判若两人，戚璟瑶见之可是来了兴致，娇俏地上前，一探究竟。

“呀，淑妃娘娘藏了什么好物件儿，怎么也不与本宫分享一二？”

被戚璟瑶所说的叶汐月双颊绯红，可她也并非扭捏之人，既然瞧见了，那便没有隐瞒的道理。

“皇后娘娘折煞臣妾了，左右不过……是这东西。”

叶汐月并未明说，反而坦然地将这‘物件儿’递了过去，戚璟瑶见状接过，这才瞧的清楚：“这大氅可是出自你之手？素日里本宫只知道淑妃精于骑射，谁知做起女红来，也是像模像样。”

听闻戚璟瑶这般说，叶汐月倒是有些难为情，可本就是坦荡荡的女子，二人关系甚密，也就没有什么尴尬可言。

反观叶汐月，连忙招呼着白薇白筠茶点伺候，心思细腻的她瞧着夜色正浓，继而问了一句：“不若臣妾这里预备着宵夜，皇后娘娘用些可好？”

“瞧瞧，本宫不过是顺路前来瞧瞧你作甚，你若是这般忙前忙后，倒是本宫的不是了。也不必令白薇她们忙活着，本宫与淑妃你说说话便是。”

戚璟瑶再次将那大氅拿起端详，针脚细密，上头的绣工也是一等一的好，这不得不令戚璟瑶诧异：“本宫倒是好奇的很，淑妃便是出身于将门，怎还精通这些寻常女儿家的技艺？当真是令本宫刮目相看。”

思及原因，叶汐月嘴角扬起，毫无世俗愤慨，坦然道：“臣妾长日寂寥，便吩咐了尚衣局派来一名女史前来传授臣妾女红，加之白薇白筠也有些手艺，如此得空便学一学，打发时光罢了。”

她说的极为诚恳，丝毫没有酸涩之感，好似这悠然殿也随了她这般恬适，天地之间，只有叶汐月一人，遗世独立，不骄不躁，却已然深远悠长。

“其实，妹妹你大可不必这般委屈的。”戚璟瑶一语道破，身为女子，自然是最了解的也是女子。

想起昔日初对傅琛情根深种之时，戚璟瑶也是这般常态，虽然叶汐月掩饰的极好。若是寻常来看，定是瞧不出什么端倪的，可戚璟瑶却不同，叶汐月对傅琛的爱恋，戚璟瑶早已一眼明了，了然于心。

委屈不委屈的，也只有叶汐月一人知晓。她亲眼见着帝后鸾凤和鸣，自己的这份相思不值一提。既是属于旁人的，叶汐月从不觊觎僭越，只是人生漫长，总得有个依靠寄托，哪怕……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也好。

被戳破了心事，叶汐月也不恼，反而十分释然。

“臣妾不委屈，宫中嫔妃这般多，臣妾能得皇后娘娘与陛下垂怜，身居高位已是不安，自然满足了。倒是皇后娘娘的辛劳，臣妾一直看在眼中，几次三番想要宽慰娘娘一二，却也碍于规矩，只能作罢。”

当真是个妙人儿，戚璟瑶也只能这般想着，叶汐月此举的确令人暖心，同样是潺潺如水一般的情谊，在叶汐月身上就细腻的多。

“身在其位，必谋其职。妹妹怎会不知其中的道理？只是除却之外，妹妹也是陛下的嫔妃，亦是有七情六欲之人，不可委屈了自己。本宫瞧着你缝制的大氅十分精致，想来陛下若是见到了，也会喜欢的。倘若深秋之时，所着妹妹缝制的大氅，更显情意绵绵。”

寥寥数言，却已将叶汐月埋藏于心之事参透，而戚璟瑶亦是会心疼，叶汐月对自己一片赤诚，荣辱与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叶氏一族的忠贞有目共睹，说起交情，不过是当初在昭阳台黑熊一事，戚璟瑶为叶承垣请求赦免，这一事便牢牢印刻在了叶汐月的心中，此生不忘。

二人攀谈许久，叶汐月这才发觉，如此之晚为何皇后仍未回宫，二人早已是无话不谈的亲密，故而问道：“方才说的尽兴，竟然不曾询问娘娘因何秉烛夜游？莫不是娘娘您……”

叶汐月不过寻常一想，按照宫中布局来说，这条路乃是通往重华宫，而前些日子被封为小仪的冯氏，恰巧住在了重华宫。

见戚璟瑶颔首点头，叶汐月灿然一笑：“只怕是今夜，有人要难以入眠了。”

“说起冯氏，还得多亏了妹妹你呢，若非妹妹及时察觉韩珵莹动向有变，也不能发觉这冯素鸢，竟然包藏了祸心。”

说来话长，对于韩珵莹的异常，傅琛早有准备，便吩咐了叶承垣注意宫中动向，而叶汐月也是阴差阳错才撞见了韩珵莹身边的妙仪，正在处心积虑地打听着戚璟瑶的消息。

追根溯本，叶汐月并未打草惊蛇却也提前知会了戚璟瑶，静待韩珵莹意欲何为，果不其然，只见其将所打听之事书写成文，所交之人便是冯素鸢。

这也是为何，在那日冯素鸢献舞之时，面对着沈茹潇的执着，戚璟瑶却毫不知情，将冯氏封为嫔妃，引狼入室。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想来是苍天不弃，得以垂怜，戚璟瑶才这般轻而易举地识破了冯素鸢的诡计，这一步一步看似按照冯素鸢的打算而来，谁知早已背道而驰，南辕北辙。

“多行不义必自毙，她既然存了那不该存的歪心思，也得受得起这报应。若是受都受不住，想来也不是什么狠角色。”

叶汐月笑道，这世间当真有如此自作聪明之人。只是冯素鸢不知的是，她看似高明的手段，殊不知早已被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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