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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第二十六章 算计
更新时间:2012-10-19  作者: Loeva   本书关键词: 历史时空 | 完本小说 | 免费小说 | 斗鸾 | Loeva | Loeva | 斗鸾 
正文如下:
第二十六章算计

第二十六章算计

元凤没有否认,只是低头默默拭泪。沈氏见她没有给赐确的回答,心里急了:“凤儿,你说话呀!难不成连你也不相信母亲?!”

元凤哽咽道:“您让我相信什么?您在这院里无论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无人敢怠慢您,别说厨房从没在您的饭食上出过差错,便是真的出了错,您也没必要亲自屈尊去厨房教训下人。可您还是去了,偏偏那时候喜姨娘的补品就在您手边,若说不是您做的,又还会有谁呢?难不成真如喜姨娘说的那样,她只是吃坏了肚子?母亲,太医又不是瞎子,他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沈氏气得直哆嗦:“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骨肉,居然偏帮外人,宁可相信那小贱人的话,也不相信你的亲娘?!你这个不孝女!”扬起手掌就要扇下来。

元凤吃了一惊,诧异地看着她,旋即又伤心起来:“女儿确实不孝,但女儿不能为了孝顺您,就颠倒黑白,将亲弟弟亲妹妹的性命置之不顾……”

“那是你哪门子的亲弟弟亲妹妹?!”沈氏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是个丫头生的贱种,哪里配做你的手足?你如今傻乎乎地将那孽障当成是亲人,可想过等他生下来,万一得了你父亲的青眼,你哥哥和你就要靠后了!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元凤闭了闭眼,惨笑道:“我就知道……母亲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您平日在这屋里就没少说这种话,我还亲耳听见过······您就是为了这一点方才对喜姨娘的孩子下手的么?”

沈氏气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元凤抹去脸上的泪痕,淡淡地看着母亲:“真不是您做的?那您今日为何要去厨房?”

“我说过了,是厨房把我吩咐的汤做错了!”沈氏顿了顿,眼珠子微转,“我之所以亲自过去,是因为材料太过珍贵,他们已经错了一次,若再错了,那药材可就没有了!”

元凤笑了笑:“我知道您吩咐的是人参鸡汤,可是太医说过了,您身子虚弱,吃不得大补之物,吩咐只拿些参须炖了汤,隔两日吃一盅就是了。早上您吩咐要炖参汤时,二娘特地嘱咐了厨房的人,不可做大补之物,当时我就在旁边听着。厨房的人想必也回禀过了,为何您执意要用那么粗的人参做汤?”

沈氏一窒咬咬唇,道:“我不信那太医的话。参须炖的汤,我在德庆时就喝过,喝了这么久,也不见有起色,可见不中用,偏那太医还吩咐我喝这个,喝到几时才到头?!”

元凤脸上淡淡地:“德庆毕竟是偏远之地,祖父与叔叔婶婶们能为母亲寻来参须炖汤补身,已是竭尽全力了但好参难得,药效略差着些,也不出奇。如今太医拿来的都是大内赏下来的上等人参与当初那些土参不可同日而语。太医既然这么嘱咐,自当有他的道理。母亲不听医嘱,万一吃了汤后有个好歹,那该怎生是好?”

沈氏目光闪烁,勉强道:“好吧,那就是我想岔了。但我是真没对那贱人的补汤做什么,我是头一回去厨房,哪里知道哪个灶头上炖的是她的补汤?!”

元凤看着母亲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问:“母亲当真不知道?那翠园这几日打听喜姨娘每日吃些什么东西,也是她自己的意思了?”

沈氏心下一惊慌张地看向女儿:“你说什么?”立在门边的翠园早已脚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脚都在发抖:“大姑娘······奴婢……奴婢……”

“慌什么?”元凤淡淡地道,“我又没说你什么,你倒先慌了,你这样的资质,也配做个大丫头?放心,你是母亲的人,我自然会护着你。”

翠园慢慢镇静下来,磕了一个响头:“奴婢谢姑娘恩典!”软软地攀着门柱重新爬起来,继续立在门边,头却垂得老低。

她就知道,大夫人吩咐她做那些事,一定会惹出祸来的!她怎么就真信了大夫人说的话,以为那些传言都是别人故意陷害的呢?!

沈氏看着翠园,知道自己收服的这个大丫头心里必然有了怨怼,忍不住对女儿说:“我不过就是让她去打听打听,这又能说明什么?!自打你父亲发了话,不许我叫那贱人立规矩,成天就赏了她无数的首饰衣料、吃食补品。

我听了心里难受,才让翠园去打听的,这又有什么?!”

元凤道:“母亲,您是正室夫人,想知道什么,只管叫人来问就是了,何必悄悄儿派了身边的大丫头去打听?反倒显得您心里有鬼!”

沈氏闭了嘴。她倒是想叫人来问,但袁氏成天扮好人,家里上上下下包括章敬在内都认为她藏奸,若是明晃晃地叫了人来问,谁知道会惹来什么闲话?

元凤见她不语,又继续道:“您说您只是想知道,所以才让翠园去打听的,那您吩咐翠园以买脂粉的名义去药堂,又是怎么回事?”

沈氏脸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儿:“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元凤冷笑:“您当自己做的有多隐秘呢?府里刚办完了丧事,少与外头的人家往来,又早有公中采买来的胭脂水粉,数量尽够,用着也不坏,您成天留在屋子里,要用那么多胭粉做甚?便真需要,交代管家去采办就是了,何必非得派了翠园出府这明摆着就是告诉别人,这里头有见不得人的事!我如今帮二娘管家,这府里的事,只要我想知道,谁能瞒得了我?我不但知道您派了翠园出府买药,还知道她都买了些什么·更知道那些药有什么用途!母亲,您是我亲生的母亲,这里除了翠园再无外人,您又何必瞒我?!”

沈氏的脸色早已白得象一张纸了,整个人开始摇晃:“你···…你父亲也知道了?!”

元凤叹息着摇摇头:“只有我知道,连二娘也不曾听说。母亲,您该庆幸,近日因二娘忙着收拾旧宅的事,府中采买物品的差使暂由我掌着·是采办上的人听二门上的人说起,只当是自己办事不力,被您嫌弃了,便到我面前求饶,我才知道的。如今我吩咐了人不许泄露,因此他们不会告诉别人。”

沈氏张张嘴,又忿忿地道:“那又如何?现下满府里都说我害了那贱人!”又哽咽道:“母亲糊涂,确实起过那等心思,可还没下手,她就出事了呀!真不是我做的!”

元凤皱起眉头:“母亲·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您在我面前又何必再藏着掖着?您起了意,又买了药,若不是您下的手,那喜姨娘的症状为何与您备下的那些药的效用正好相符?!若不是她害喜,只喝了少许汤水,怕是早已胎儿不保了!”

沈氏顿时又激动起来:“真不是我做的!我到了厨房,那里的人防得死紧,我根本就没法下手!”

元凤看着她,眼中满是失望:“厨房的人说了·您当时让翠园支使得她们团团转,她们根本就没看见您在做什么······”

沈氏几乎要吐血。厨房的人当然不敢说她没下手,若她没下手′喜姨娘的补汤又怎会有问题?那负责任的就是她们了!如今她们只会把责任推到她身上,绝不会为她辩解一句的!

沈氏不死心,又望向翠园:“死丫头,快说话呀!当时你就在我跟前,我做了什么,你还会不知道么?!”

翠园犹豫了一下,她心知自己当时正奉沈氏之命引开厨房众人的注意力,并没有看着沈氏·自然不知道对方是否下了手·只是沈氏眼下虎视眈眈,她唯有再次跪下:“奴婢可以作证·夫人······并不曾往喜姨娘的汤里放了东西。”

元凤看出她眼中的迟疑,一边伤心·一边站起身:“母亲想必也累了,还是先休息吧,我晚上再来看您。”便低了头,一边拭泪一边往外走。

沈氏急了,忙追上去:“凤儿……”院子里的丫头忽然报说:“大爷来了!”沈氏眼中一亮,只见门帘一掀,文龙走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到底怎么回事?我才进门就听说了!”

沈氏眼圈一红,正要上前向儿子诉委屈,却看见女儿哽咽着扑向兄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自然是照着她的理解说的。眼见着儿子望向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失望,越来越伤心,沈氏忍不住打断了女儿的话:“你这丫头!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元凤委屈得哭了。

“母亲!”文龙看着母亲,欲言又止,什么都没说,却去安慰妹妹:“别伤心了,哥哥知道你的苦心。放心吧,我会好好劝母亲的。”将元凤劝走了,方才转回来。

沈氏心都凉了,跌坐在椅子上:“连你也不相信为娘么?为什么……”

文龙叹了口气:“母亲,儿子知道您看不顺眼喜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但那真不会碍着儿子什么,就请您放宽了心,由得他去吧!”

沈氏眼圈通红,忿忿地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一腔苦心都叫这对亲生骨肉给糟蹋了。

文龙却还继续劝她:“二娘嫁给父亲几年,也没生下一儿半女,起初是为了照顾我们兄妹,不欲分心。后来,父亲在战场上受了伤,又不慎感染了风寒,病情十分凶险。我们兄妹都不知所措,是二娘挺身而出劝我们,章家前程不明,若是父亲有个万一,我便是章家仅剩的血脉,无论如何也要保全自己;而大妹妹是女儿家,一向身子不好,与其让我们去冒险侍疾,不如她去。她在父亲床前侍候了三天三夜,终于换得父亲转危为安,可她自己却病倒了,甚至引出了旧疾。大夫说,她伤了底子,今后怕是在子嗣上有些艰难,需得好生调养上几年,才有几分希望。”

沈氏一怔·万万没想到那袁氏居然是只不下蛋的母鸡,那她一直以来的忌惮又算是什么?白费了心机么?!

文龙又道:“父亲为此对二娘更加敬重,也深感愧疚。

二娘虽也难过,却要豁达得多了,说只要有父亲,有我们兄妹,她便是没有亲生的骨肉,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喜姨娘本是通房,不过是个玩意儿·父亲从没想过让她怀上子嗣,可她既然怀上了,二娘又有意保下这个孩子,父亲自然就上了心。原想着等喜姨娘的孩子生下后,记在二娘名下,二娘日后便有了依靠。那孩子永远都是庶出的,与我兄妹无碍,我们也乐得当成是亲弟弟亲妹妹。可您这一下手,万一那孩子有个好歹,便又绝了二娘的念想。父亲知道了·怎会不生气呢?!”

沈氏听了,又激动起来:“别说我不知道这些觎是知道了,这事儿也不是我下的手!你们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文龙看着她,长叹一声:“罢了,母亲,您若是执迷不悟,我与妹妹也没法子。这几年,为着祖母被您所连累,我们在章家舅祖处备受冷落·而您在流放地又做出那些事……父亲知道后,不知发了多少次火,我与妹妹也是胆战心惊·生怕他一时气急了,会愤而休妻另娶,还好有二娘从中斡旋,我们在家中才能安稳度日。您便是不能体谅我和妹妹的难处,也请您为自己多着想着想。如今您已经没了娘家依靠,若真有个万一,今后可怎么办呢?”说罢便沮丧地转身离开了。

沈氏连声叫唤,都没把儿子叫回来·想起自己虽然起了铲除喜姨娘母子的念头·却真真没有下手,如今这府里流言满天飞·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可家中上上下下无人相信她是无辜的·就连亲生的儿女,也以为她在撒谎······为什么?他们可是她的亲骨肉!当年章家面临危机,她宁可舍身留下,也要将他送走,可他们今时今日却站在她敌人那边指责自己,这样的儿女有什么用?!

沈氏一时气急攻心,喷出腥红的鲜血,只听见翠园一声惊呼,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沈氏吐血晕倒的事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安国侯府。文龙与元凤迅速赶回正院,也不敢进门,便直接跪在院子里请罪。袁氏要劝他们起身,文龙便道:“是我说话气着了母亲,除非母亲说原谅我们了,否则我们兄妹万不敢起来。”袁氏叹了口气,也不再相劝,只是转身吩咐人去请了太医回来给沈氏诊治,太医见了文龙兄妹跪在院中,也有些好奇,但他是惯了在京城世家内宅出入的,知道这些事不该他管,也就没有吭声。

不一会儿,章敬赶过来了,见儿女跪在院中,便怒道:“赶紧起来!她故意装病拿乔,你们又何必糟蹋自己?!她自己做了坏事,人赃俱获,以为吐口血,装装病,就能糊弄过去了么?!”

文龙低头羞愧难当,元凤小声抽泣着,袁氏从屋里迅速赶出来,低声对章敬道:“太医在屋里开方子呢,侯爷有气,暂时忍一忍吧!”又劝文龙与元凤:“大夫人还没醒呢,你们想求她什么,也等她醒了再说。如今还是赶紧进屋里侍疾要紧!”一句话提醒了文龙与元凤兄妹,他们赶紧随她进屋去了。

不一会儿,明鸾跟着陈氏也到了正院,听说太医在里头,便没进屋。明鸾见章敬站在屋外,便问他:“大伯父,大伯娘的病情要紧么?祖父听说了也很担心呢。”

章敬笑笑:“不妨事,你只管回去跟老太爷说,让他老人家安心,你大伯娘这是老毛病了。”又催着她们离开。这事儿说来是长房的丑事,叫别房的人知道了,实在太丢脸,倒显得他太无能,连齐家都做不到。

明鸾原本还要再问详细些,陈氏却很有眼色地拉了她一把。这时袁氏出来了,向她们母女问好,陈氏再问沈氏病情,她便说:“太医说,是一时气急攻心,方会如此,只是夫人原本就体弱,如今吐了一回血,怕是要静养些日子了,而且不能再受气。”她担心地看了章敬一眼。

章敬冷哼道:“她能受什么气?她不叫别人受气就不错了!”又嘱咐袁氏:“只管让她在屋里养病,多派上几个可靠的丫头婆子侍候着,别让她再闹事出来。你只管继续打理家务,照看喜儿,你们俩都不必再过来立规矩,没得给自己添堵!”说罢甩袖而去,竟不再过问妻子的医药等事。

袁氏见状叹了口气,又向陈氏道谢,陈氏微笑道:“这是哪儿的话?都是一家子妯娌,大嫂病了,我们自然要过来探望的。四弟妹也想来,只是她也病得不轻,只好让我代劳了。既然太医说了没有大碍,我就回去向老太爷回话了。等大嫂醒过来,还请姨奶奶替我们说一声。”袁氏忙应下,柔声道:“多谢三太太费心了。”

陈氏带着明鸾离开,待走得远了,才回来看一眼袁氏的背影。明鸾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便问:“怎么了?”陈氏不答反问:“鸾儿,你可还记得,当初我跟你提过,从前章家还未出事时,我曾经受过几年家人的冷遇?”

明鸾隐隐记得一些:“啊……好象有这么一回事。”是受了冤屈,被章敞冷漠以待,又生了病,祖母常氏便让她搬到偏僻的院子里住了一年的事吧?记得当时只有沈氏来探望她,却就是不肯帮她查明真相,还她清白。

陈氏微微一笑:“如今想来,这情形真是眼熟啊······你大伯娘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想算计人,却反叫人算计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说完便回头看女儿:“你的性子,说是精明,其实也天真得很,回头我得好好教导你一番,省得你日后出了嫁,还象我当初似的,在内宅里防不住别人的手段,吃了大亏去。”

“啊?”明鸾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事情怎么牵涉到自己身上去了,哪里知道自己即将要吃什么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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