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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四章秦天德的污蔑

小说：

“范相所言不虚，金兵十有会退，本国师去年刚能够斩杀了金国使节乌延蒲斜也，如今也不怕再多少几个，你说是不是。”秦天德皮笑肉不笑拍了拍范同肩膀。

感受到肩头传来力度，范同心中颤了一下。在他看来秦天德是属于那种多智而近妖人，但与古往今来大智慧者不同，秦天德智计多属于小聪明，可偏是这种小聪明加上狠辣无双手段，趋近于疯狂，可谓近妖。

他不认为自己是在威胁秦天德，而是想要跟秦天德来好关系，希望能够以此来使得秦天德放过他一马，可很明显秦天德误会他是在威胁，因此毫不犹豫放出了狠话。

他很怀疑即便他将秦天德与金国之间勾结合盘托出也起不到鱼死网破效果，只会使得自己死在秦天德手中。

退后了一步，范同脸上陪着讪讪笑容，再次说道：“那时自然，朝廷有国师做主，自然不惧蛮夷宵小。不过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若是国师大人再次举起屠刀，使得各地官员人人自危，朝廷恐怕会经受不起这番动荡。”

“范相错了。”秦天德向前迈了一步，继续用力拍打着范同肩膀，“朝廷从来都是官家做主，何时轮到过们这些臣子做主？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范相今后需慎言才是。”

“是是，下官知错了。”

“至于你说各地官吏人人自危，可能会引起动荡，本国师不以为然，大不了明年增加一届春闱，反正大宋读书人众多，才俊比比皆是，你说是么？”

秦天德和范同对话，没有人打扰。赵昚是在默默关注着秦天德如何敲打范同，他需要从里面观摩出一些适合他这个皇帝施展手段；赵鼎张浚等人则是乐得看见秦天德与范同死掐；胡铨陈规则是在不停用目光交换着什么信息；而为数不多淮阴党则是因为秦天德强势回归而心中畅快。

不过所有人听到秦天德说出要在明年加开一届春闱，无不出了一身冷汗，秦天德摆明了要用大批官吏鲜血来昭示他强势复出！

最害怕自然是以范同为首新秦党，原本新秦党这个名字含义是指原本附庸在秦桧身边官员通过范同间接转投到秦天德身边，可如今这些人却发现秦天德压根就没有将他们视为党羽，甚至屡屡冲着他们举起屠刀。

新秦党中大部分官员以前都是秦桧党羽，深知秦桧厉害手段，见过秦桧如何算计朝敌，也见过秦桧如何对付自己人，所以他们不遗余力巴结秦桧同时，心中也暗暗惧怕。

可秦桧如今倒台了，权倾朝野十余年权相居然成为了秦天德上位踏脚石，而且这快踏脚石还落得了个粉身碎骨下场，这使得他们心中对秦天德惧怕更甚于当年对秦桧惧怕。尤其是秦天德不但继承了秦桧当年对自己人毫不手软风格，更是将其发扬光大，勾龙如渊屡次受辱就是最好证明。

保皇派也有些担忧，他们虽然瞧不起那些贪赃枉法官吏，可不少官员心中也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伤感，不愿见到秦天德这般屠戮朝中官员。

只是秦天德强势复出，以及太上皇赵构刚刚派遣大太监王富贵宣布旨意，还有此次灾情中死伤无数百姓，让任何官员都无法提出异议。

这个时候赵昚突然轻咳了一声，将百官注意力从秦天德身上拉了回来：“国师，朕以为此事有待商榷。”

秦天德愕然转身看向龙台之上赵昚，平淡问道：“不知官家有何高见，对臣建议有何补充？”

放在秦天德辞官前，当秦天德问赵昚“有何补充”时候，往往都代表着秦天德主意已定，不容任何改变，而赵昚也从来没有真正“补充”过什么。这不但彰显着他无上权威，更是严重挑衅着赵昚帝威。

但这一次赵昚却没有像以往那般不作言语，而是直接开口说道：“国师，如今外患未除，朝廷再经不起任何动荡。纵然是明年增开科举，但也要有几个月时间。”

赵昚不是不想支持秦天德铲除贪官污吏，关键问题是按照秦天德说法，一下子要杀掉七千余名官吏，这对朝廷来说绝对是一个重创，而且对他这个皇帝来说，也是既没有光彩事情。法不责众就有这方面原因。

秦天德愣了一下，没想到赵昚居然会第一次在朝堂上面对自己时露出强硬之姿，虽然这份强硬很含蓄，但任谁都感觉到了赵昚改变。

身为赵昚心腹史浩微微颌首，面带笑意，对赵昚此举倍感欣慰。

赵鼎张浚李光等人则是略带诧异看向赵昚，回想起往日对赵昚不敬，心中百般滋味难以述说，赵鼎更是回想起了秦天德曾告诫过他人臣本份。

范同等人则是睁大了眼睛看向赵昚，同时眼角余光不停瞟向秦天德，很想弄清楚秦天德跟赵昚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

胡铨陈规二人今日不知多少次相视一眼，脸上同时浮现出莫名笑容，在他们看来，赵昚公然反对秦天德意见必定是秦天德刻意安排。

赵昚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一举“有待商榷”就已经表明了作为帝王他意见，他不同意秦天德大开杀戒，只不过措辞较为含蓄罢了。

秦天德心中感慨，赵昚不愧是南宋最有作为皇帝，当这小子不在将精力放在与自己争斗上面后，果然长进不少，居然知道掌握时机来收拢人心了。

就像李瑜和王君晓，赵鼎举荐受到范同一众官员大力反对，但赵昚能够力排众议，更是明言二人有才，可以不计较二人曾经对他不敬，这虽然不能使得二人从此对他真心效忠，但却足以使得二人感恩戴德。

这就是皇帝好处，只要不是傀儡皇帝，想要收拢人心，远远要容易得多，而且即便手段再是普通，也能起到效果。

当着这么多人面，赵昚尊严他肯定是要维护，更何况他又不是真杀人成性，只不过是为了以此来逼迫范同等人罢了。他有很重要事情要迫使范同、勾龙如渊等不得不去做。

“既然官家开口，臣自当遵从。这样吧，官家既然已经拨下赈灾钱粮，足以赈济灾民，那就从今日起，让张麒三人代天巡游，以浮筷落人头为准绳，监察各地，不知官家还有何补充？”

“朕准了。”

秦天德可以说是做出了巨大让步，虽然张麒三人依旧是钦差，怀揣尚方宝剑，拥有先斩后奏之权，但受灾各地贪污了钱粮官吏也不是没了活路。

秦天德说很明白，“从今日起”也就是说他们之前贪污事情就可以暂时揭过，不过却要将侵吞赈灾钱粮全部吐出来，用以救济百姓，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够逃过一死。

这已经是很大活路了，若是还有官吏不怕死心存侥幸，即便被杀也不会有人替他叫冤抱屈。官场上最看不起就是不长眼人。而且范同必定会约束党羽，令其将赈灾钱银归还，免得惹火烧身，最后从地方烧到了朝中。

本以为赈灾一事到此就算告一段落，朝中官员刚要松一口气，秦天德又开口了，还是冲着范同说：“范相，本国师返乡省亲途中遭遇刺杀，在钱塘修养时同样遇到了刺杀，可是你派人干？”

话一出口，朝中一片哗然。

秦天德遇刺一事朝中不少官员都有所耳闻，之所以他们会知道，是因为他们担心秦天德一怒之下重返临安展开报复。对于秦天德没有掉头回京，他们心中也是存有疑惑。

更有人暗中猜测会不会是秦天德暗中捣鬼，不过这种猜测显然站不住脚。秦天德是个护短人，绝对不会随意牺牲手下人性命，尤其是听闻那些刺客乃是死士，死士培养绝非一朝一夕事情，以秦天德年纪和经历，还不足以培养出死士。

“国师言重了，下官怎敢有此心思，就算再借下官一百个胆下官也不敢派人行刺国师大人！”范同如今是真害怕了，秦天德摆明了不肯放过他。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刚才将自己知晓秦天德与金人之间关系一事暴露。

“不是你指使人干么？真不是你么！”

“下官冤枉啊，真不是下官指使，此事跟下官完全没有关系，希望国师大人明察！”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秦天德一把就住了范同朝服领子，逼视着对方，一个字一个字说道，“那为什么有刺客死前说‘范相会替他们报仇’？”

血口喷人，这是赤、裸、裸血口喷人！赵鼎和史浩同时古怪看着秦天德。作为曾经去过钱塘他们，对于秦天德在钱塘娱乐城赌坊遇刺一事经过都很清楚，那些刺客都是死士，而死士之所以称为死士，就是因为他们绝不会被俘虏，也不会开口说出任何事情。

秦天德为什么要污蔑范同呢？难道他真想将范同置于死地？

范同脸色苍白，两只手在秦天德面前不停摆动：“国师大人明察，那必定是有人陷害下官，下官怎会派人行刺大人，一定是有人故意在国师面前陷害下官，国师大人明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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