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嫁

第174章石庭的面目

这次郊游,大家都玩得开高兴。

除了元阳郡主的出现让小景氏有点扫兴之外。

原本凌家邀请了石庭,凌青菀也以为他会出现,但是最后他没有来。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凌青菀不知道。

石庭最近频繁出入杨宰相的府邸。

他和杨夫人关系密切。

凌青菀就有点心疼他。他曾经出身太原王氏,天下第一的高门望族,从小过着一呼百应、倜傥雍容的生活。

如今,他却要凭借自己的美貌,去结交京里的贵妇人们,来获取所得。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这是屈辱的。更何况,王七郎曾是天之骄子。他所承受的屈辱,被凌青菀所想的要深。

转眼间到了五月。

端阳节当日,宫里要设宴,款待内外命妇。于是,太后提前下了懿旨,让外命妇们全部赴宴。

“怀庆长公主刚刚犯事被斩,太后却要主持今年的端阳节宴席,这是什么缘故?”

从前,太后是不管事的,这些节日喜宴,都是皇后操持。皇后去世之后,宫里已经两年没有设宴了。

京里的望族之间,都在猜测太后的意图。

没人明白。

大家都嗅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太后很疼爱怀庆长公主,如今怀庆长公主被斩首不到二十天,太后却有心思主持宴席,这太不同寻常了!

这里头有阴谋。

到底太后是什么样的打算,没人知道。但是,杨宰相这一系,是彻底得罪了太后。

接到懿旨的人家,都惴惴不安。他们彼此打听、商量,看看如何能在这个风头浪尖避开。

端阳节的前两天,太后却把安肃叫到了慈宁宫:“听闻安副都指挥使的未婚妻子,是个聪慧过人的,而且擅长医术。哀家这些日子,身沉体重,让她来瞧瞧哀家可好?

哀家知晓你没有女儿,端阳节当日,就让安夫人带着凌姑娘进宫吧。”

安肃微讶。

他有点不太明白。

凌青菀在京里的贵女当中,可谓极其低调。若不是她和安檐定亲,京里根本没人知道她。

下朝之后,安肃找到了安檐,把这件事告诉了安檐。

“你最近没有胡闹吧?”安肃问儿子,“太后突然要见菀娘,是怎么个缘故?”

“没有胡闹。”安檐回答他父亲,“您也在朝,我做了什么,您是知道的。”

安肃就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和安檐一起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安檐心事重重。

安檐心想:“怀庆长公主之事,不可能怀疑到九娘头上。我们都只是小鱼,撼不到位高权重的怀庆长公主。

凌家更是无权无势,哪怕太后嗅出蛛丝马迹,也是出尽风头的石庭首当其在。

太后要见九娘,只怕是元阳郡主在郊游时碰了壁,到太后跟前告状,太后这才让九娘进宫的吧?”

安檐也知道,卢九娘一直想进宫。她想看看官家,甚至看看太后。

“爹,您先回去吧,我去趟凌家。”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安檐道。

安肃颔首:“去吧。”

安檐驱马到了凌家,把这件事告诉了凌青菀。

凌青菀也是吃了一惊。

静下心来,凌青菀道:“是不是元阳郡主的主意?”

她和安檐所想的一样,并不怀疑是太后揪出了他们是怀庆长公主案的幕后主谋,因为他们着实不起眼。

他们都是孩子。

孩子是没有能力扳倒怀庆长公主的,这是世人普遍的认识。

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们只是利用权贵们之间的尔虞我诈,挑拨起了杨宰相和怀庆长公主的争斗,再火上浇油,让杨宰相出手对付了怀庆长公主。

这叫挑拨离间计。

“应该是。”安檐道。

想到这里,安檐的眼眸似利剑,带着凶恶的杀气。都是那天下朝时,瞧见坐骑失控的人,一时间心软,救了元阳郡主。

谁知道,竟救了个祸害,让九娘身处险境。

“你到了太后跟前,倘或元阳郡主为难你,你先忍气吞声。此前,别说咱们,就是官家也拿太后无可奈何。在太后跟前,你要沉稳,出了宫再说。”安檐道。

若元阳郡主真的敢为难凌青菀,等出了宫门,安檐再收拾她。

“我明白。”凌青菀道。

他们俩站在窗下说话,傍晚的风,吹动窗帘,绸缎软帘如波纹荡漾;窗外种了些花,安檐也叫不出名字,在晚霞中开得灿烂,似云锦落在凡间。

“我回去了。”安檐道。

他的声音中,不觉有点依依不舍。

顿了顿,他又道:“等你从宫里出来,我有件事和你说。”

凌青菀立马拉住了他的袖子,道:“你这个人,这一点最讨厌了!你明知我会猜测你要说什么,然后昼夜难安,你还这样吊我胃口!”

安檐唇角微翘,有了淡淡笑意。

他伸手,摸了下凌青菀的脸。

“我查出了石庭的身份。”安檐认真回答凌青菀。

石庭到京里,极其高调,引得四方瞩目。他的目的,是为了结交各大权贵。

但是,他出入的权贵门第太多了,差不多的人家,他都能登门。所以,他不管去谁的府邸,都不会引起外人的过多注意。

到底谁才是他的主要目的,就令人难以分辨。

这是灯下黑。

石庭那样高调,自然有人要查访他的身份。可是努力了几个月,几乎查不到他的破绽。他就是南边药商石家的五少爷,深得老太爷的喜欢。

“十三年前,太子和二大王争夺皇位,双双身死。追随太子的死士,被一网打尽。

但是,太子府邸,不乏奇人异士。我派人去那边访查石家,让人潜入石氏府邸,蛰伏半年。据我的人所报,他在石家老太爷的院子里,总是见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深夜来往。

他花了三个月的时候,慢慢跟踪,发现那人和原先太子府詹事的容貌有五六成相似。太子被诛之后,他府上有些人逃走了,以图东山再起。”安檐道。

凌青菀微讶。

“你是说.......”

“传信的人也不敢肯定,我也只是凭借这些消息推测。药商石家,之前只有个小药铺,一年没什么赚头,过得紧巴巴的。

十年前,他们突然入了参茸行。就药市而言,参茸行是最暴利的,石家靠这个一夜暴富。但是,若是有心细想,能富到如此程度,也是令人惊叹的。”安檐道。

的确,没有一个恰当的机遇,突然暴富成那样,是挺叫人惊讶的。

就像凌青菀大嫂的娘家陈氏,是因为看准了机遇,及早囤粮,所以去年大旱之后,他们家猛然间暴富,这下子富可敌国。

而石家在南边的地位,和陈家现如今中原的地位差不多,同样是富可敌国,声名远播的。

十年前,参茸行并没有发生能一下子暴富的大事件。

所以,石家的财富,还是来路不明。

“石家想谋反?”凌青菀沉思,声音低了下来,“但是太子已死,他们要扶持谁,九大王吗?”

九大王和当今圣上一样,都不是太子的派系。

太子的谋士们扶植九大王,有什么用?费劲心思,到底图什么?

拿着那些钱财,去过些太平日子不好吗?

“这个不知道。”安檐保守道,“我只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石庭说,谋害皇后的人里头,还有官家。这是否属实?

假如他背后的石家真的想谋反,那么他说那些话的意图,就可想而知了!”

石庭想利用这次帮卢玉和卢皇后复仇的机遇,顺便完全他进京的目的。

他想利用凌青菀、安檐,以及凌青菀可以拉拢的卢氏、安檐背后的安家,一起为他的复仇大计出力。

凌青菀攥了攥掌心,指甲全部没入肉里。

她眼眸发凉。

又一次!

他又一次利用她!他口口声声让她跟着他走,却一边很顺手的利用她!

凌青菀咬了咬唇。

“这些话,都是真的吗?”凌青菀倏然抬眸,眼眸里带着几分戒备,“是不是你诬陷石庭的?我可以相信你吗?”

她现在,都不知该听谁的话。

男人都会撒谎。

“相信我!”安檐没有恼怒,没有冷漠,非常认真看着凌青菀,“我绝不骗你!”

凌青菀眼底,就浮起了一层雾气。

她猛然抱住了安檐的腰。

“我信你!”凌青菀道。

安檐就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件事,安檐原本不打算现在告诉她的,免得她分心。她后天要进宫,安檐怕她吃亏。

但是,他还是说了。

如今她紧紧搂住他,安檐便觉得自己所行之事是对的。他应该早点告诉她。

“进宫还是要小心。”安檐反复叮嘱她,“太后如今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吃点亏不妨事,以后咱们找补回来。”

凌青菀点点头。

她自然知道太后一肚子怒气。

这种愤怒,是可以将一切烧为灰烬的。试想,一个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斩首,而且不能为其哀悼,还要看着旁人的欢愉庆祝、朝廷开放宵禁等。

现在,谁给太后添堵,都是找死。

安檐从凌家离开之后,凌青菀一夜未睡。

她想了很多与王七郎相关之事。

想起来,不免又是一场气馁。

对王七郎而言,永远有比卢九娘更重要的事,不惜伤害卢九娘的事。

他这样,让卢玉觉得曾经对他的爱恋,像个丑陋的笑话。她曾经的爱情,甚至她的孩子,都变得不堪入目。

石庭大概是觉得,任何的伤害都是可以弥补的。

殊不知,一次伤害便是一道伤痕,永远填补不上。这一次,石庭明知卢九娘报仇心切,时间不多,他仍是顺手利用她。

第二天一大清早,凌青菀就带着莲生出门,去了天一阁找石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