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春

第十章 麻三的暗手

风雨夜,荒院鬼影绰绰。

元好刚刚摸黑进了荒院,就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元好不由的躲在一边,一个人影同她插身而过,那身形,元好十分的熟悉,正是杨柳儿,只是此刻杨柳儿两手空空,食盒早没了踪影,此刻,杨柳儿心情很好,路过时,那嘴里还低低着哼着两句小曲儿。

元好懊恼的暗中跺脚,来迟了,杨柳儿怕是已经把孩子交给隔壁质子府的接头人了,这可怎么办哪,她怎么跟二嫂交待?元好双腿发软的靠在一边的残墙处,欲哭无泪。

“啊叱。”突然,怀里的婴儿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谁?”杨柳儿没走多远,这时听到喷嚏声,不由的转身喝问。

“柳儿姐,是我,好儿。”元好抱着孩子走上前。

“哦,是好儿,你没事了吧,那些人没有为难你吧?你这大半夜的,到这里来干什么?”杨柳儿一叠声的问,声音有些慌张,只是黑暗中看不清脸色。

“七皇子出面,没事了,我二嫂受了重伤,这荒院有草药,我想来采一点。”元好的声音有些沮丧的道。

“这大夜里,有草药,你也看不见哪,快回去吧,孩子可是受不得风的。”杨柳儿明显松了口气,听元好的话音里,显然没发现什么。

“哦,我这就回,只是,这大半夜的,柳儿姐来这里干什么?”元好,侧着脸问,望着黑暗里的杨柳儿问。

“啊,我啊,唉,你们在我院弄了那一出,我这不是胆小吗,就出来躲躲,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到这里来了,这会儿正要回去,唉,真困了。”杨柳儿说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也不待元好接话,就有些小跑似的离开了。

元好看着她远去的黑影,知道柳儿是不会说什么,而这些,元好也不能明问,若让人怀疑自己把孩子掉了包,那小仇儿就更危险了。

这事还得从长计较。

还是先回去,跟二嫂和二婆商议一下,想到二嫂,元好眼前便浮现出二嫂大口吐血的样子,那心不由的一跳,二嫂不会有事吧?想着,她再也不顾其他,抱着孩子,在黑暗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住处冲。

元好的住处,此刻一片焦瓦断橼,扑鼻的烟味让元好一阵急喘,呼吸也不顺畅了。

止不住一边串的咳了起来,只觉那心肝肺都要咳出来似的。

“二嫂,二婆……”好一会儿,止了咳,元好才焦急的呼唤着。

“好儿,好儿,在我这里呢,快来,你二嫂快不行了。”这时,卫虎头从一边冲了出来,冲着元好直招手。

二嫂快不行了?元好一听虎头这话,那心便直沉下去,心中立马就有不好的预感,抱着孩子不顾一切的冲进虎头的屋里。

虎头的屋子,只有一间,元好进了屋,就看到二嫂躺在床上,不知是油灯光线还是怎么的,二嫂面色如同金纸,金黄金黄的,那呼吸几不可闻。

“好儿,你没事吧。”二婆一见到好儿进来,惊喜的拉着好儿上下打量。

“二婆,我没事,我二嫂她怎么样?”元好焦急的上前,看着眼睛只睁了一线的二嫂问。

“唉……”二婆长长一叹,抹了把眼泪,摇了摇头。

“二嫂,二嫂。”元好扑到床前,大声的叫着。怀里的孩子叫这一惊动,似乎从睡梦中醒来,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小仇儿,别哭。”突然的,床上的二嫂发出微弱的声音,睁开眼睛,极力的伸手,似乎要去抱孩子似的,只是那眼神也毫元焦点。

这是瞳孔涣散了。

“二嫂,小仇儿在这里。”元好此时顾不得了,将那孩子放在二嫂身边。

“好儿……”二嫂的伸在空中摸索。

元好一把握住二嫂的手,悲泣着:“二嫂。”

“好儿,二嫂不行了,以后,小仇儿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将他扶养长大……”说到这里,二嫂的话音一断,举着的胳膊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二嫂……”元好大声的叫着,只是再大声也没有用,二嫂已闭上了眼睛,声息全无了。

有些事情还是没能改变,二嫂还是走了,只是这回她是叫麻三害死的。

麻三……尹随……元好咬着牙,紧紧的握着拳头。

“二少夫人……”二婆也泪眼婆娑,她抖着手,抱起边上的小仇儿。这苦命的孩子,二婆看着怀里的婴儿,突然,她感觉不对啊,这孩子,似乎着不是小仇儿啊。

“好儿,好儿,这孩子?”二婆拉着好儿的胳膊,一脸疑惑。

好儿看着站在外面的卫虎头,于是冲着二婆微微的摇了摇头,掉包的事决不能让别人知道。

“二婆,一会儿,我们安顿好二嫂再说。”元好道。

二婆看着元好,又看了看孩子,最后目光落在断了气的二嫂身上,点了点头。

罪奴宫北面,秦总管的院子。

厅上,八角屏风的烛台上,烛光如豆。

墙边的八仙桌上,三样小菜,一壶酒,秦总管同麻三正相对而饮。

“麻爷,今儿个这事,你做的不利落,你怎么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呢?”秦总管脸色有些难看的道。

“唉,这事怪我,只是我没想到那三个女人那么难搞,就跟知道我的来历和目的似的,防我跟防贼似的,说实在的,我平日真没少巴结着帮她们做事,可一点用也不管,相爷又吩咐过,干掉那孩子时,不能落人口实,我这不是没法子嘛……”麻三皱巴着脸道。

“所以你们就放火,你知道你这一放火我要担多大干系吗?”秦总管的声音更尖锐。

“秦总管熄怒,是小弟的不对,这样吧,我这百十来斤的身体就交给秦总管处置。”麻三有些憋屈的道,至今为止,这趟任务,是他做的最窝囊的。

秦总管里肚里窝着火,但对于麻三,他还真不敢怎么样,他知道,尹府许多暗地里的勾当都是由这麻三出面的,因此,这会儿见麻三的姿态比较低,倒也不敢逼的太甚,啜了口酒道:“麻爷言重了,只是,如今七皇子盯上这事了,这罪奴宫麻爷是呆不得了,到时,还得麻爷勉为其难受顿罚,让我好交差。”

“小事,咱也是刀口中滚过来的,只要留得命在,一点刑罚算得了什么。”麻三道,举了酒杯一干而尽,还啧啧了两声:“好酒,这起马是六年以上的洞庭春吧。”

“麻爷好眼力,这是正是八年的洞庭春,还是尹相赏的呢。”秦总管呵呵的道。夹了个鸭脖在嘴里嚼,又道:“如今这事儿没办成,相爷那里,麻爷还得思量着回话吧。”

“嘿嘿,事不能说没办成,只是不是最初设想的那样罢了。”麻三嘿嘿着道。

“此话怎讲?那孩子不是好好的活着。”秦总管奇怪了。

“那孩子我做了点手脚,在七皇子出面后,若再想杀孩子,已经不可能了,孩子真要有个万一,还不把你秦总管给拖下水了,咱不能害了公公啊,我这点还是看得分明的,所以,我当时交出孩子的时候,就暗中拍了那孩子脑袋瓜子一掌,用的是催心掌的暗劲,这暗劲我用的很巧,孩子不会死,但伤了脑子,那长大后就是个白痴,这样,也算完成了相爷的托负,又不拖累秦公公,岂不更妙。”麻三有些喝高了,一脸得意洋洋的道。

“高,麻爷这一招高明。”秦总管冲着麻三竖了竖拇指。心里却是一阵直抽,这姓麻的下手真毒。

不过自己能置身事外,其他的他才不关心。

“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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